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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了什么高兴的事?”

    谊咎圆融得体的回答:“得见迦兰与我隋朝共缔盟约,下官自然开怀。”

    “臣妾听闻隋朝男女皆通晓音律,不知臣妾是否有荣幸听谊咎将军弹奏一曲?”

    谊咎微皱起眉,在心底琢磨着。

    皇后熙妾都尚未开口,而眼前这名险些让他误以为是白衣的仪贵妃,却先说话定主意了想必哗帝真是宠眷她的;但他若就这样轻率应允,是不是太不顾及皇后的颜面了?

    “贵妃娘娘,您可考倒下官了,敝朝男女确实略通些许音律,只可惜下官粗鄙,对音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呀!”

    “谊咎将军未免太过谦虚了,在座群臣谁不知隋国的谊咎将军,除了擅长领兵征战外,更精通吟诗写词、音律歌赋”

    “传闻信不得的,贵妃娘娘。”谊咎仍是一派笑意地推诿着,硬是不肯答应。

    见谊答那明显的拒绝,仪贵妃虽是不满,但因晔帝只作壁上观,丝毫无半点帮她之意,也只好无奈的樱唇一咬,止住了声。

    可是,偏偏谊咎的拒绝,却招来了淑贵妃的一阵冷嘲热讽。

    “陛下尚未开口,有人倒是不知礼数地先说话了,只可惜没人搭理哟!”

    “淑贵妃,你是什么意思?”仪贵妃一听,粉颜霎变,怒气腾腾地瞪着淑贵妃。

    “咦?臣妾刚刚可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,得罪了仪贵妃吗?怪了,臣妾明明记得自己说的是个不知礼数的人哪!仪贵妃怎会如此气愤呢?”淑贵妃故作无辜的回道。

    “你”仪贵妃才正准备反击回去,殿外便传来门侍的通报。

    “德祐二皇子晋见。”

    “宣!”

    自始至终不曾开口的晔帝终于说话了,可是谊咎却注意到,除了皇后的脸色依然平静之外,其他包含晔帝,以及各文武百官在内,皆一脸像是看见了什么鬼魅似的神情,就连方才还怒火对峙的淑贵妃与仪贵妃也都没了声息。

    这位德祐二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?竟会让所有的人一听见他的名字,便表现得如此惊慌、恐惧?

    谊咎轻支着下巴往殿口望去,心想,在这场无聊的酒宴上,终于碰上一点特别的事了。

    “德祐二皇子进殿。”

    随着侍官的传唤声,自殿外缓缓地步入了一个青蓝色的纤瘦身影,身影的主人低垂着头,步伐轻缓无声。

    谊咎注视着那身影,心中不禁轻轻一紧。

    那纤瘦的身形似乎在哪儿见过

    “儿臣德祐拜见陛下、皇后。”

    多生疏的叫法,活像臣下晋见主上似的。

    谊咎的心里更好奇了。他紧紧的盯着依然垂着头的二皇子,完全没注意到紧随在后的嘉月,正一脸不善的瞪着自己。

    “平身。”

    “谢陛下。”

    那张低垂的脸庞终于抬起来了,可是,他这一抬头,却让谊咎大吃一惊,不小心碰倒了桌面上的酒碟。

    那张脸那张有着一双冬夜星眸、荷池莲瓣的绝世丽容是她!是他遍寻不着的白衣啊!

    这怎么可能?

    谊咎呆住了,紧盯着德祐的脸庞,一脸不敢置信。

    他真是迦兰的二皇子德祐吗?可是,为什么他会长得与白衣如此神似?!

    “谊咎将军?谊咎将军?你还好吧?”晔帝看他神色不对,于是连声唤着。

    惊觉自己的失态,谊咎连忙回神坐正。

    “啊!下官真是失礼了!”

    “无妨,谊咎将军休要自责!”

    晔帝非但不以为意,反而像是很高兴自己的话遭人打断似的,而且也没赐座给德祐,就任德祐在一旁静静地伫立着。

    这是怎么回事?难道没有人发觉德祐没被赐坐吗?

    谊咎有些吃惊地抬眼望向上座的晔帝、后妃与文武百官,除了皇后正皱着眉望着德祐以外,几乎所有的人都像是没看见他一般,自顾自的谈笑闲聊起来。

    而此时,任谊咎再不知内情,也明白地看出了一件事德祐二皇子似乎非常不得晔帝的喜爱。

    像是有意为难他似的,仪贵妃又开口了。“真是扫兴,一开宴便遇上了这景况,陛下,迟到的人是不是该罚?”

    晔帝并没有说话,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那就罚二皇子弹奏一曲,为百官助兴吧!”

    “好!就照仪贵妃所说的吧!”

    谊咎听了真是不晓得该说什么了,堂堂一国第二皇位继承者,竟然要在酒宴上为百官弹琴助兴?晔帝究竟是怎么回事?居然让后宫妃嫔如此踰矩无礼?

    而正当谊咎心中莫名地兴起一股忿然时,嘉月不知何时竟已凑近他的身边,用着满是责怪的语气对他低声道:“都怪你!让父皇有了机会不给二皇兄赐坐!

    你最好快点想想办法帮二皇兄,不然就有你好看的了!”

    “不必公主提醒,下官自然明白。”

    有了机会不给二皇兄赐坐?这可真是奇哉怪哉了!全迦兰,该不会只剩下皇后与嘉月公主还记得这个二皇子的存在吧?

    谊咎边在心里呢喃,边再回头望向德祐,只见他像是陷入迟疑,状似有意拒绝。

    老实说,迟不迟到对谊咎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,而弹不弹奏琴曲助兴,对他则更是可有可无,但既然是自己让德祐如此下不了台,他当然得负起一点责任,尤其这位二皇子有张如此令他“意外”的容貌,以及一种神秘的复杂立场。

    “陛下,皇后娘娘、仪贵妃”

    还在想时,谊咎便已听见了德祐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儿臣近日染了风寒,恐怕”

    “染了风寒?这是什么理由?若真是染了风寒的话,又怎会一整天不见人影呢?”仪贵妃很快地出声打断了德祐的话。

    “儿臣”德祐的声音显得很困扰。

    谊咎一听,再仔细地瞧了德祐好一阵子,果然发现那张清丽的面容上正泛起一层惨灰。

    如果真是说谎,那未免也表演得太真实了!包何况,聪明人都应该晓得,在这种时候最好是别开口推拒得罪人才好。谊咎在心中如此想道,嘴巴同时也吐了出话语。

    “陛下,如果二皇子着实玉体欠安,却又为了替下官的酒宴演奏而累坏了身子,那下官可真要过意不去了!不如这样好了,就请陛下准许下官与二皇子同奏一曲,为陛下与众位大人助兴,不知您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连身为客人的谊咎都这样开口了,晔帝又有什么理由说不好呢?

    头一点,他立即下令命女官取来玉笛与扬筝。

    谊咎大方地走向立在殿中的德祐,近身一看,益发觉得德祐的身高、体形,都像极了白衣;而最令谊咎惊讶的是,德祐身上依稀散放的清怡香气,竟与白衣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会是她吗?谊咎满脑子的疑问,但有可能吗?他的白衣,明明就是女子呀可是,如果白衣真是德祐二皇子的话,那么,能够自由进出延龄宫,并拥有超乎常人的聪睿智识与从容气度的几点疑惑,就可以解释过去了。但一名女子却被称唤为皇子,就连隋国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,这到底是

    “二皇子,谊咎将军。”

    女官递上玉笛与扬筝,打断了谊咎的思绪,谊咎伸手接过,然后便拉着德祐席地而坐。

    “僭越了,二皇子。”

    德祐并没有开口说什么,接过琴,就定位以后,便抬指轻抚琴弦。

    霎时,如行云流水般的清脆琴声回荡在四周,谊咎也跟着扬起玉笛吹出了美妙动听的旋律。

    一曲奏毕,引来全场的掌声。

    谊咎干脆牵着德祐的手,大大方方地一一对着众人行礼。然而,谊咎这精湛的表演虽是化解了德祐的窘境,却也让仪贵妃气白了小脸。

    “谊咎将军可真客气,是不?硬说自己不通音律,却还能吹出如此优雅的笛声”

    “是贵妃娘娘不嫌弃。”谊咎笑着回答,刻意忽略过她话中的利刺,接着转向晔帝,道:“下官着实想不到二皇子的琴艺如此卓绝,令人佩服!下官可否请陛下允准下官与二皇子同坐一席,相互砌磋音律”

    一番话说得圆滑又得体,既顾及晔帝的颜面,也化解了德祐未被赐坐的窘境;晔帝很识态地答应了,一旁的嘉月闻言,才终于对谊咎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容。

    谊咎自然是接收到了。

    而后,华艳歌舞翩然登场,殿内的气氛又回复热络,一片热闹喧腾。

    文武百官竞相前来向谊咎敬酒,数巡回礼之后,谊咎才突然发现原本还在身边的德祐,早在自己的不觉中,悄悄地离开了席位,而席位上,则遗留了一块如酒碟般大小的血迹。

    谊咎见状,不由得一惊。他急忙抬起头,四处搜寻德祐的身影,但见殿内早已无德祐的行踪。

    丙真是她!

    残留在席座上的血迹是左手置放的位置“他”果然是白衣!可是,如果“他”真是白衣的话,又为什么会以德祐皇子的身份出现在酒宴中呢?

    “公晴,我突然有事,先走一步,倘若陛下问起,就说我不胜酒力,到殿外透风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咦?什么喂!谊咎!你不能就这样跑了呀!今天的酒宴可是为你而举行的!”

    “拜托你了!”

    交代完公晴以后,谊咎立即倾低身子,偷偷地溜出了宫殿。

    痹篇侍卫,穿越回廊外的小径,谊咎很快便看见了往延龄宫方向的地面上,留着一条稀稀落落的血痕。

    谊咎见状,不觉心中一紧。

    如果德祐真是白衣的话,那么,这些血必定是奏琴时牵动伤口所造成的。

    “我真是太粗心了!”谊咎叹了口气,拍击着掌心,立即快步沿着血痕寻去。

    血痕意外地没有到达延龄宫,反而朝向迦兰大翰林的学士阁。但细看之后,谊咎也同时发现,在往延龄宫的小径尚有另一道已干涸的血痕,那血痕向前延伸,直直没入了延龄宫中。

    至此,谊咎几乎可以确定白衣就是德祐没错了!怀抱着欣喜却又惊讶的心情,谊咎快步地沿着新血痕来到了学士阁外。

    他探视了阁外的守卫情况以后,便缓下步伐,以轻功纵身跃入阁内。

    学士阁内藏书万卷,入夜以后便陷入一片漆黑。

    谊咎靠着过人的听力与夜视能力,很快地便在西边的书阁中,找到一点微光与那个青蓝色的纤瘦身影。

    身影的主人似乎正专心于文章中,丝毫没察觉谊咎的造访,直到谊咎走近,身影的主人才一脸震愕地回过头,露出又怒又惊的表情来。

    “我终于找到你了!”

    依凭着左肩上可能有的伤痕,与那张令人难以忘怀的绝秀容姿,谊咎早已完全认定德祐二皇子便是让自己牵挂不已的白衣。可是,虽然容貌有九成相仿,但那冰冷的神色与目光,却是尖锐地教人难以接近。

    “终于找到我了?谁是你要找的人?”德祐的脸上露出了冷淡陌生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我我必须承认,昨夜发生的那些事,全是我的错,但我是真心的想要向你解释这一切,为什么你要走呢?昨晚一整夜,我一直挂记着你的伤,深怕你会出了什么事”

    “伤?怕是你搞错了吧?谊咎大人。今夜在朝阳殿上,我们是初次碰面,而且,从昨夜到刚刚为止,我一直都待在学士阁里,未踏出一步。不论你所遇见的人是谁,那人绝不可能是我。”德祐撑着手,一脸冷薄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,也不明白为什么陛下与百官们会以皇子的身份来称呼你,但那些事情与我无关,我也不会向他人说起,我所在乎的只有你啊!我不想在那种有误会的情况之下和你分离!”谊咎顿了一下,神色显得有些懊恼。“如果你不是她,为何我会在你的席位上看见血渍?”

    德祐蓦然陷入沉默中,一语不发,只是支着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,静静地凝视着窗外。

    良久,德祐终于回过神,伸手解下青蓝色的衣襟,露出雪白的单衣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,谊咎呆住了,虽然知道他应该立即将视线移向他处,甚至应当马上离开此地,可是,他的双脚却突然像是生了根似的,根本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“我说过了,从昨夜至刚刚为止,我一直都待在学士阁里,未出门半步。”

    德祐敞开的衣襟下,露出了一具单薄纤瘦得不像男子的身体,月白的单衣再打开,谊咎更是震惊的看着他那光洁白皙的躯体,哪是受了伤的白衣所该有的?

    眼前所见着实是男子才有的平坦胸膛啊!

    恼怒染上德祐的苍白两颊,一双如星子般的美丽眼睛闪动着两簇熊熊烈焰。不知为何,此时的谊咎竟还辨视得出那抹殷红,是属于极度愤怒与不甘受辱的高傲表情。

    “侮辱一国皇子,是身为盟邦将领的你不该有的行为,在我想起你是如何指称我是女子的羞辱之前,别再让我见到你!隋随国的谊咎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”谊咎怔愣地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。

    “你已经得到你所想要的答案了,现在,请你马上消失在我的眼前!”

    德祐逐客之令一下,便立即穿回衣衫,背转过身去,不再回头看他。

    谊咎望着德祐削瘦的背影,又再望向自己不慎持剑刺伤白衣的那只手,只觉一股错综复杂、酸溜难办的滋味袭上心头。

    这种心情,究竟是什么呢?又失望、又心急、又担心、又气恼明明就是同个脸孔与身形,为什么竟会变成这样的情况呢?老天究竟和他开了个什么样的玩笑?

    “下官多有无礼冒犯之处,尚请二皇子见谅。”谊咎叹了口气,不知到底是为了德祐皇子不是白衣的事实而感到遗憾,还是因为德祐皇子的冰冷态度所带来的刺痛。“下官告退!”

    话一说完,谊咎立即纵身跃出了学士阁。

    瞬间,学士阁内再度恢复了原有的平静。

    就在静证笼罩下来之时,德祐的身旁忽然出现一只只面容丑恶的小表,他们拉扯着壁上的画轴,笑声放肆而尖锐,那模样仿佛是在讨好德祐一般。

    德祐一看到小表们欣喜若狂的模样,立即抄起桌面上的石砚,毫不留情地砸向画轴上的小表们。

    “滚开!没人让你们进来!”

    掷砚的动作牵动了左手臂,原本一片光洁平滑的左肩肌肤竟在阵阵光华之中,变成了一块血渍斑斑的伤口。

    “唔”德祐痛彻入骨地捂着肩膀,玫瑰色的唇片顿时被咬出了一道血印。

    按着血流不止的伤口,德祐胡乱找了布条缠上,接着又在书架上找了几颗伤葯吞下。疼痛依然持续灼烧着她,一阵昏眩袭上脑门,而后,她便不省人事了。

    在晕过去之前,德祐的脑中只回荡着一件事

    她竟错估了自己对他的在乎呵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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