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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幻小说网 www.bookxh.com,福宁殿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儿还有什么话不能说?!”

    “娘娘——唉!宝宁真是被我给惯坏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便是!”孙太后轻柔地拍着赵宗宁的后背。

    “这丫头,早早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,便急急地进了宫来,一点规矩都不知。娘娘您猜怎么着,她非说刘显对她不敬,她将刘显抽得皮开肉绽!先不说那刘显哪来的胆子对她一个郡主不敬,她才十三岁,哪家的小娘子似她这般?娘娘,我这是愁得不行!她还非要我为她做主,我说,这主我可做不了,她便跑来了您的宝慈殿。”赵琮说得满脸郁卒。

    孙太后听到刘显被揍,手微微一顿,又继续拍着赵宗宁,并道:“宁娘是我瞧着长大的,最知礼,哪有你这般的兄长,竟这样说妹妹!”

    “娘娘!刘显又有何错?被她抽成那般,爬都爬不起来。”

    孙太后仔细瞧了赵琮一眼,见赵琮满脸的郁卒与着急并不似装出来的,她不禁也有些疑惑,却还是低头问道:“宁娘,你告诉娘娘,刘显如何对你不敬?娘娘帮你罚他。”

    赵宗宁埋在她怀里只知哭,孙太后问了几回,她才抽噎着说:“哥哥让他给我送了些樱桃来,他背着我说这东西是南地进来的,稀罕得很,宫里都不够分,却还要送到我的郡主府!他这不是摆明了说我,说我不配吃那樱桃!”她说完,又是一阵大哭。

    孙太后微微蹙眉,不说话。

    赵宗宁在她怀中眨了眨眼睛,哭着继续说道:“娘娘,我不喜刘显,您快将他赶出宫去!”

    “宝宁!”赵琮又是一声警告,“刘显伺候朕多年,你不可这般无礼。”

    那声“朕”说得孙太后又是一怔,打赵琮登基以来,他还从未在她面前称过“朕”,无论何时。

    赵琮上前:“娘娘别惯着她,我把她带回福宁殿好好教导。”

    他又说成了“我”,孙太后的眉间一松,她搂抱着赵宗宁,说道:“这事儿定然是刘显不好,宁娘不会说谎话,刘显竟敢当宝宁郡主的面说那话?一定要罚!”

    赵宗宁点头:“娘娘将他赶出去!赶他去淮南服盐役!”

    “傻孩子,这服役哪能说服便服?得按律例条文来才是,都是祖宗定下的规矩。”

    “那娘娘竟是要放过那刘显不成?!”赵宗宁抬头看她,一张俏脸都哭花了。

    孙太后又是一阵心疼,亲自拿帕子给她擦眼泪,柔声道:“宁娘放心,娘娘自会帮你出这口气,谁都不能欺负我们宁娘——青茗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。”青茗行礼。

    “这刘显太不知规矩!你这便去福宁殿,传我的口谕,除了刘显的五品‘都都知’。”

    赵琮没想到孙太后竟也舍得,这官位说撸便撸,大太监说折便折。

    赵宗宁不愿:“娘娘——”

    “宁娘,刘显好歹照顾琮儿一场,真要将他赶出去,恐令人心寒呢。”孙太后温柔,声音却坚决。

    赵宗宁知道,也就这样了。不过能把刘显给踩下去已是很不错,她原以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再罚刘显一顿板子罢了。刘显没了那个他唯一可嘚瑟的官位,从此之后连最末等的小黄门都不如,看他还怎么通风报信!她见好就收,哭着又钻进了孙太后的怀中。

    孙太后好一阵哄,才将赵宗宁哄好。

    赵琮也见好就收,满脸羞愧地说:“娘娘,我这就将宝宁带走,宝宁实在任性!”

    “唉,我们宁娘才小呢,很是不必如此。”

    赵琮不忘补刀:“都是家中妹妹,我也是盼着她们好才这般。便是孙表妹,娘娘又何必——”

    孙太后面容一敛:“大娘子犯了错,便要承担这些。她又不比宁娘身份尊贵,琮儿不必为她求情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——”

    “昨日之事,我已全部知晓,均是大娘子与王姑姑的错。琮儿不必担忧,万事都有我。魏郡王那处,我定会有交代。”

    赵琮欣喜:“那便再好不过了!我可是愁了一夜!就怕王叔误会大娘子。”

    孙太后笑了笑,未再说话。

    赵琮兄妹俩再说了一番话,便告辞离去。

    只是离去前,赵宗宁对孙筱毓道:“大娘子,得空了我命人给你送帖子,你来我府中玩。”

    孙筱毓已如惊弓之鸟,竟然连她的话也不敢回。

    孙太后替她回道:“宁娘一片好心,只怕大娘子无福消受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“大娘子不日便会去宋州。”

    赵宗宁面露诧然,随后有些难过地上前拉住孙筱毓的手:“大娘子,我会去宋州瞧你的,你放心。我也会告诉世晴与叔安,我们一起去看你。”

    说完这些,她与赵琮一起离开了宝慈殿。

    做戏便要做全套,跨门槛出去时,赵宗宁的身子还歪了一歪,似乎刚刚一番痛哭用尽了全力,多亏她的女官扶住了她。

    将他们送至殿门的大宫女暗想,大娘子何时能到达宝宁郡主这等境界。

    宝慈殿正厅内,孙太后疲惫地靠在引枕上。

    孙筱毓哭着跪在她脚边。

    她平静道:“本还有转圜之地,可你也听见了,不消半日,赵世晴、赵叔安等人便都会知晓你要去宋州的事。她们知道了,整个宗室便都知道了。你不去,也得去。”

    “姑母——我不做皇后还不行吗?我不要离开家,我不要去宋州!”

    孙太后低头看她:“瞧见刚刚的赵宗宁没?”

    “姑母?”孙筱毓诧异地抬头看她。

    “何时你哪怕能学到她的一分,我便派人去宋州接你回来。你若真成那般,再多人反对,我也会让你当皇后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孙筱毓依然不解。

    孙太后摇头:“可惜,难啊。”

    “姑母,她是郡主,我又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下去吧。”孙太后十分累,她挥了挥手,不愿再说。安定郡王府也不知怎么生的,一个赵宗宁聪明至此,唱作俱佳,度还把握得极好。一个赵琮运道好成这般,明明就是个病秧子,却熬过了那么多皇子,安然活到现在。

    赵琮那声突然出现的“朕”,成了此刻她心间的一根刺。

    孩子终究是长大了。

    赵宗宁达到目的,心情极好,也不多待。与赵琮告别后,她便往东华门而去,出宫回府。赵琮派了染陶送她,他们一行人离开宝慈殿,从宣佑门拐弯出来,赵宗宁正要与染陶说萧棠的事。

    却不防前方走来两列宫女。

    为首的林姑姑见到赵宗宁,赶紧走来行礼:“婢子见过宝宁郡主,郡主万福。”她身后的宫女跟着行礼,齐声道:“郡主万福。”

    “都起身吧。”赵宗宁原本并不在意,正要继续前行。林姑姑她们也早已让开了路,经过那群宫女时,赵宗宁闻到一阵香气。那明显就是大户人家用的香,小宫女决计用不了。她又往那宫女群中瞄了一眼,恰好其中也有一个宫女抬头看来,察觉到对视之后,那宫女吓得立刻又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赵宗宁却笑了笑,抬脚离去。

    远离她们后,赵宗宁直接问染陶:“染陶姐姐,那些是进宫选秀的宫女吧?”

    “郡主好眼力。”

    “我方才依稀瞄了眼,有几位我是认识的。”

    进宫当秀女的,无疑均是些大家闺秀,赵宗宁不爱与这些闺阁小娘子一处玩,她们都太静了。但身在东京城中,总要出去参加些许大宴小宴,也总有几个眼熟的。

    快到东华门时,赵宗宁说道:“染陶姐姐,其中有一位算是我最熟悉的。”

    “哦?是哪位?”

    “中书侍郎钱商家的二娘子,钱月默。”

    “郡主?”染陶抬头看她。

    赵宗宁笑着小声说:“告诉哥哥,这位小娘子,很好,处处好。哥哥会明白的。”

    染陶还要再问,赵宗宁已经笑带着一群女官、丫鬟与太监走出东华门。她的车驾在外等候,她一出去,便有人扶她上了她的四驾八宝璎珞顶盖马车。

    马蹄声与马车四角悬挂的铃铛响声渐渐远去。

    染陶却皱眉,郡主那话,是何意思?

    “娘娘,婢子又去了一趟福宁殿。”

    孙太后冷笑,自然什么都已知道。

    一听到孙太后这声笑,王姑姑立刻跪了下来:“娘娘,都是婢子无能,未从世子口中问出缘由来,只得再去一趟福宁殿。”

    “怎能怪你?怕是他压根没耐性,被你拦了一回,便直接走了!你又能问出什么来?”

    王姑姑知晓太后最为了解世子,却也没料到她猜得这样准。

    “说罢,他进宫见赵琮,到底所为何事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敢说?”孙太后再冷笑,“我又有什么是听不得的?”

    “娘娘,世子进宫来,是奉郡王爷的命,邀请陛下三日后去魏郡王府赏景。”

    王姑姑说完后,室内一片沉静。

    好半晌,孙太后笑出声,并连说了三声“好”:“真是好得很!如今连赵从德都这般无视宝慈殿了!邀请赵琮去他们魏郡王府?去做什么?他们魏郡王府是想要造反吗?还是要篡夺皇位?!”

    “娘娘……”王姑姑已许久未见太后这般失态,既怕,却又担忧,她到底抬头看去。

    这么一看,便见孙太后的眼眶居然又红了起来。

    王姑姑的心一抖,声音也抖了起来:“娘娘……”她再唤一声。

    此时内室仅有她们二人,孙太后吸了口气,控住泪意,没让泪珠子落下来。

    “娘娘,世子他到底是郡王爷的儿子,郡王爷怨您,与您打对台,他能如何,他定也不想这般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他能如何?!他赵从德是这样的人?他愿听魏郡王的话?他若是愿听魏郡王的话,他早已不是今日的他!他是急着去见赵琮殿中的那个小子,好去讨好他最近宠着的那位妾侍呢!宝慈殿又算什么?!”

    王姑姑跪在地上不敢说话。

    “罢了,这些年来,总是这般,我也是倦了。”孙太后伸手捂住半面脸,不愿让人见到她的失态。

    静了片刻,王姑姑怕她伤心,说起其他话头:“娘娘,宣佑门处守门的小太监说,郡主曾见过淑妃娘子。”

    孙太后放下手,难得苦笑道:“便知道是她,我那好妹妹到底怎么生的,生出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女娘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,要婢子说,陛下也太过宠爱郡主,哪个小娘子似她那般,竟连太监都不放过。堂堂郡主,怎能去抽一个太监?抽得皮开肉绽。她还说她要寻面首呢!”

    “可是天底下的女儿家,又有哪个不想活成赵宗宁那般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……”王姑姑说这些,原是想令太后舒坦些,却未料到使她更为伤感。

    “你也瞧见了,这才几日,宝慈殿便已不如往日。姑姑,这才是刚开始呢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一个魏郡王府罢了,他们王府又无实权,娘娘不必担忧。”

    孙太后暗自笑,魏郡王府怎能仅仅是一个魏郡王府。朝中虽被她渗得很透,到底有人是迫于形势才为她所用。人心变化何其快?谁又能一直站在她身后。

    如今也不如从前,因魏郡王这些日子的行为,已有许多人在坐壁观望。甚至也已有人开始提起由皇帝亲政的事。这个节骨眼上,赵琮要纳妃,更要见外国使官,如今还要亲自去魏郡王府。

    魏郡王与世子进宫来,全部掠过她宝慈殿,先去见赵琮。

    宗室无实权,却代表着正统。

    见到这样的情形,其他人能有不明白的?

    而她所以为的赵琮与她的“同心”,又能维持多久?她与魏郡王的这场对台戏,又能唱多久?

    她真的是有些倦了,却不是因魏郡王。

    再多的魏郡王来,她都不怕。

    她只是——

    “娘娘,不若召世子进宫来,问个清楚?他肯定愿意同娘娘讲实话的,也好知道他们府上到底是个什么想法。”王姑姑见她久不说话,小心提议道。

    “往后,但凡赵从德求见,一律驳回。赵从德送进宝慈殿的所有东西,一并不收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——”

    “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……”

    “下去,我倦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王姑姑只得起身,后退着往外退去。

    孙太后拿起笔还想继续批奏章,却难以落下一字,她看着奏章不禁出神。

    若是她当年没有被父亲母亲送进宫中,今生不知能否也如赵宗宁那般活得恣意而畅快。

    而赵琮要去魏郡王府的事,宫中之人也已都知晓。陛下亲政以来,头一回出宫,还是去魏郡王府,众人都当大事去置办。

    赵十一那日是偷听了赵琮兄妹俩对话的,更早地便知道了这事。他对此事无兴趣,去魏郡王府也不过是个幌子,谁又知道背地里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。

    那日后悔之后,赵十一是想与赵琮道歉的。

    可他前世中留下来的坏毛病总是在作祟,他拉不下那个脸面。偏偏赵琮依然很忙碌,也未叫他去过正殿。

    又是一日,歇了午觉,茶喜照例是来伺候他起身,并问:“小郎君今日还要去后苑画画儿吗?”

    赵十一顿了顿,摇头。

    “那——”茶喜想劝他去给陛下问安,却又不知该如何劝。

    赵十一始终未再有行动,只是待衣服穿好,头发也束好后,他起身往外走去。

    “小郎君——”茶喜连忙追上他,“要去何处?也待婢子准备一番。”

    赵十一闷头往外走,直直往正殿走去。

    茶喜瞧出了他要去正殿,立刻喜上眉梢:“小郎君要去见陛下?”她见赵十一脚步未停,更为欢喜。

    赵十一走到正殿门口,正要进去,一位小宫女行礼道:“小郎君,陛下此刻正忙。”她们都知小郎君在陛下心中的地位,即便是拒绝的话语,也说得笑眯眯的。

    茶喜生怕赵十一又闯进去,怕赵十一惹陛下生气,立即道:“小郎君想给陛下问安呢,待陛下有空,帮我们通传一声。”

    “一定。”

    茶喜笑着与小宫女互相行礼,想把赵十一劝走。

    可赵十一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来与赵琮道歉,自然不愿走。

    “小郎君……”茶喜也很无奈,却又不敢打听陛下的行踪,只好朝小宫女道,“不若妹妹帮我们与染陶姐姐说一声吧?悄悄的就成。”

    染陶肯定是在殿中伺候的,小宫女皱眉想了想,到底应了下来,转身走进殿中。

    赵琮在见谢文睿,他上回令谢文睿去帮他寻词册子。谢文睿是个老实人,当真把如今市面上出的所有词册子给他找了来。

    如今桌上摆了好几摞。

    赵琮翻看那些词册子,问道:“价格如何?”

    谢文睿听他竟然问起价格来,一惊,仔细想了片刻,回道:“厚些的大多需一贯钱往上,薄些的五百文至一贯钱不等。”

    竟然这么贵。

    他虽身在宫中,的确不知民间疾苦。但据他所知,开封府内的人民生活水准还是很高的,即便很高,普通人家一天的收入,顶了天也就一百文。一天所赚的钱,竟连一本词册子都买不起。

    更别提其他书籍。

    到底还是因为印刷技术跟不上,赵琮上辈子不是什么历史学家,却还是知道活字印刷是出现在北宋的。如今的大宋朝,依然用着雕版印刷,可见活字印刷术还未出现。他是没那个本事发明这些的,他真不知活字印刷术该如何实践,他上辈子是个实打实的文科生。

    他没本事,不代表他没有期冀。

    也不知未来发明了这等技术的能人到底在何处,更不知这个朝代的此人是否也叫毕昇,他是真的想把这人找出来。令谢文睿去搜罗词册子的目的也是如此,词册子更新较快,这一行中人才也多,整日与书本、印刷打交道,找到这等可能存在的人才的几率也会大一些。

    他放下书,再问:“不知文睿在寻这些时,可有见着什么有趣的人或物?”

    谢文睿听罢,居然脸一红。

    能让毛头小子脸红的,无非就是那么些事,难不成谢文睿还遇到了什么俏佳人?

    谢文睿脸红过后,便老实回道:“禀陛下,臣在寻这些词册子时,认识了好些念书很好的学生,臣自小便不爱读书,很钦佩他们。这些册子中的词、诗,大多出自他们之手。他们中的大部分人,更是进京赶考的考生,卖这些诗词,也不过赚个盘缠钱。”

    “今年春闱刚过,下一回,可在三年后。”

    谢文睿憨笑:“他们大多家贫,留在京中赚些银钱罢了。”

    赵琮倒觉得谢文睿实在难得,侯府中的郎君,提到这些平民子弟,也不见傲气。他拿起茶盏喝了口茶,还要再说,便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宫女,与染陶小声说话,染陶听罢,不知说了些什么,那小宫女点头,要退出去。
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他出声问道。

    染陶回头看他:“陛下,是小郎君来问安。”

    “让他进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染陶走出正厅,心中更是暗自感慨小郎君在陛下心中的地位。

    赵琮对谢文睿道:“文睿往后可多与这些书生来往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谢文睿当他是要提前培养势力呢。

    哪料赵琮又道:“有些大书商,文睿也可与之交流一二,朕幼年听小宫女提起过,她的家乡有人懂得一门技术,能更快更好地将书印出来,无需再似如今这般一一将字刻到那板上。说是用胶泥制成块,在上刻字,再来印字。终究因他们家乡偏远而闭塞,这技术未能传出去。

    朕想,若是能寻得这种技术,岂不是印起书来更便利?也节省了许多人力、物力,书的价格岂不也能降下来?那般的话,更多的人能买得起书,看得起书,学生们也不必这般辛苦,也定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来读书、科举。”

    说完,赵琮又苦笑:“只可惜,当时朕也年幼,如今只记得一点大概。至今,朕依然只是听说,也不知这般好的技术到底还在不在世间。”

    谢文睿一听这话,立刻又激动起来,他立即作揖:“陛下!臣明了!臣会去寻它!”陛下果然是真心想为百姓们做些实事的!能为这样的皇帝办事,是他的福气!

    “尽力即可,这事也不能勉强,毕竟也只是小宫女的笑谈之言。只不过这般好的技术,朕实在是听过也难忘。”赵琮笑说。

    “是!陛下放心!臣会尽力!”

    赵琮伸手拍拍谢文睿的肩膀:“朕幸得文睿这样的臣子,武安侯不愧是太|祖钦封的世袭侯爵,这等家风,朕也佩服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!!——”谢文睿眼看着眼圈又要红起来,于他而言,这句夸奖胜过一切,他一回府便要立即告知父亲。

    赵十一进来,就见赵琮正用手拍着谢文睿的肩膀。

    听到他的脚步声,谢文睿这个出了名的大呆子还回头看了眼,眼圈也是红的。赵十一再看赵琮搭在谢文睿肩膀上的手,眼色暗了暗,才低头走到赵琮身前。

    赵琮放下手,谢文睿毕竟是侯府郎君,是知趣的,他立即起身道:“陛下,臣这便告退。”

    “去吧,记得朕的话,切莫勉强,不急,也急不来。”赵琮照例又叫染陶,“给六郎君再包些我们殿中制的点心,带回府中,给侯夫人尝尝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陛下!!”谢文睿要跪下行礼。

    “快拦住他。”

    染陶笑着将谢文睿扶起来:“六郎君,婢子送您出去。”

    谢文睿再朝赵琮行了揖礼,不经意瞄了眼那位小郎君,却见小郎君抬头用黑沉沉的眼睛,深深地看着他。他的手莫名一抖,不敢再多看,转身随染陶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赵琮胃口很好地用完了早膳。

    他这辈子的身子不好是实情,他想装也装不来。

    近来天热,胃口不佳。今日难得,染陶做了樱桃蒸饭,米蒸得软糯,上面码了一层樱桃,蒸熟后,樱桃汁水渗进了米饭当中。盛出一块来,摆在朱色的瓷碗里,格外好看。

    只看着,便令人胃口大开。赵琮先用小勺舀了一勺,细细地品尝了一口,樱桃甜酸,米饭又格外软糯,十分好吃,他面露满足。吃了一半,他又用琥珀色的水果茶淘了这樱桃饭,颜色更为漂亮。他看似仔细用膳,心中却想着王姑姑那番话。

    被人打脸,不气?

    当然不可能。

    但他赵琮有个优点,再气,面上也不显。况且他也知道,王姑姑是借了孙太后的威风。他没必要与一个王姑姑置气,即便王姑姑是太后的乳娘,他就是现在真想要王姑姑死,孙太后还真说不出一个“不”字来。

    下人们的博弈,实际上是主子的较量。

    所以跟一个下人计较,实在没意思。

    如今的他比不过孙太后是实情,他也一直消极对待,更是实情。他就如那喝醉了的人,此刻还未到醒来之时,或者说还不愿醒来。到底何时才愿醒来?他也不知。

    今日答应福禄去大朝会,终究是不忍心看福禄那副期盼又可怜的模样。

    不过这一切,他迟早要那些人还回来的。

    先笑的人,可从来都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他也并未多吃,用了一小块樱桃饭,叫人进来,拿上书,照例是去后苑的亭子里看书。

    倒是走到院子里,赵琮见到了不远处的刘显,他在与一个小黄门说话。

    要说这刘显,就是孙太后插在他殿中的一个盯梢。大家心知肚明,偏偏又没人说出口。赵琮觉得放刘显在这儿也好,因为刘显蠢,且刘显胆小怕事,换了其他人来,还不如刘显呢。

    但这不代表他就喜欢刘显。当初福禄刚进宫时,很是被刘显排挤过一段时日。若不是他装病成功,哭着要福禄,福禄到现在都没有出头之日。

    赵琮眼睛眯了眯,福禄立刻派了小太监去叫他。

    刘显正跟一个面生的小黄门说话呢,他早晨令徒弟刘进去宝慈殿通风报信时,刘进却不知去了哪里。恰好见着这个小黄门,他找不到人,只得派了去。哪料到这个小黄门办事极机灵,宝慈殿里还赏了他。

    刘显有心培养他做徒弟,便多问了几句,听闻陛下叫他说话,他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他早晨刚做了亏心事,回头一看,陛下笑眯眯地看着他呢。

    他立刻弯腰,小跑到陛下跟前,行大礼:“陛下。”

    赵琮晾了他好一会儿,才淡淡道:“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可是要去后苑看书?”刘显讨好地笑着说。

    赵琮瞄到他身后的小黄门,问道:“你新收的徒弟?瞧着倒是眼生。”

    “是,是,早上新收的。”刘显点头哈腰。

    “叫什么?”

    “叫,叫——”刘显刚跟他搭话呢,还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。

    那小黄门倒不慌张,规规矩矩地行了礼,禀道:“陛下,小的家姓程,名二狗。”

    刘显“噗嗤”笑出声来,可是就他一个人在笑。他又立刻捂住嘴巴,低头不敢再动。

    赵琮懒得理他,直接道:“这名字倒是有趣。”

    “家中父母没有念过书,给小的取了这个名字,污了陛下的耳朵。”

    赵琮倒觉得这个程二狗有些意思,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,应是刚被分来没多久,却难得这般镇定。他索性道:“朕给你个名字。”

    程二狗微微一怔,“扑通”跪到地上:“小人不敢!”

    赵琮被他逗笑了,高兴道:“什么敢不敢的,你就叫吉祥吧,以后跟着你们福大官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程二狗,不,是新鲜出炉的吉祥怔得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刘显也说不出话来,福禄压他一头就罢了,这个小子又是什么运道?!居然跟福禄排上了一个辈分的名字?!

    赵琮抬脚便要走,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,停下脚步,回头对刘显道:“刘显,你出宫一趟。”

    刘显立即应下:“是,陛下要小的去何处?”

    “去宝宁郡主府上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宝宁郡主便是赵琮唯一的妹妹,他们父母均过世后,赵琮一登基便封了亲妹妹做郡主。孙太后倒也没说什么,反正一个郡主而已。赵琮又给妹妹建了郡主府,孙太后依然没说什么,毕竟赵琮没有追封生父。

    这宝宁郡主听名字便知是极为受宠的,人人知道陛下从前的名字叫作赵宗宝,而他的妹妹叫作赵宗宁。取了二人的名字,来做她的封号,可见这荣宠。

    宝宁郡主生来便是王府嫡女,原本就是当不了郡主,一个县主也是跑不了的。她的相貌也好,亲哥哥又是皇帝,所有人都捧着她,真正的天之骄女,宫里头几个不受宠的先帝的公主也比不过她。

    宝宁郡主不免便有些骄纵,怕她的人有许多,刘显也是其中一员。他不怕他们陛下,偏偏怕这位宝宁郡主。每回他奉命去郡主府送东西时,总要被郡主抽上几鞭子。

    他低着头,只觉后背又开始疼。

    “新贡进来的布料、樱桃,还有新打的首饰,全部给郡主送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,小的领命。”刘显又深深行了一礼。

    赵琮这才带着一群人离去,殿外等着的两列近侍卫也跟上了赵琮的脚步。

    刘显回头看到新出炉的吉祥,一阵好气,他阴阳怪气道:“你小子命好,收拾收拾,便去福大官那处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吉祥乖觉,得了好处也不得意,更未多说话,只是再行礼。

    刘显想敲打他,也找不到理由,更不敢。到底是回身走了,他得去内库点东西,再往宫外郡主府而去。

    刘显不由无奈挤眼,似是已提前察觉到了后背的疼痛。

    待院中人都走尽,吉祥直起腰,回头看了眼福宁殿的正殿。

    随后他又将视线投往后苑处。

    赵琮常来后苑的小亭子里看书。孙太后虽防他防得紧,他幼时,孙太后倒当真对他还不错,先帝也专门挑了几位大学士教他读书。他原本就是带着记忆的,这辈子的脑袋瓜更不差,师傅们教什么,他都一学就会。

    先帝知道后,倒总是夸赞他。

    孙太后开始也是夸赞的,赞着赞着便渐渐赞不出口了。因为先帝去了,她的心也大了。

    赵琮装淳厚,却不想真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傻子。有时他想,其实最初,他便没想过在这个宫中沉默。他要真想一辈子受制于他人,干脆从一开始便真装成一个傻子好了。

    他慢悠悠地走上亭子,随意便在石凳上坐下,侧身望向亭外的池水,红色的锦鲤们穿梭在清澈的水间与碧绿的荷叶间。他想,又急什么呢,鲤鱼们都知道要努力跃过那不知到底存在与否的龙门,他也总会拿回属于他的东西的,那东西可就明晃晃地在前头看着他呢。

    染陶却急急走进来,嗔道:“陛下怎的不等我们铺上软垫便坐下了!”她又怪福禄,“福禄也真是,也不知道拦着陛下!”

    赵琮笑开,还是每日与染陶、福禄这样说说笑笑比较有意思,趁还能享受这样的辰光,赶紧好好珍惜着吧。

    福禄在染陶面前也没了福大官的样子,低头认错:“都是小的不对。”

    染陶上前扶起赵琮:“陛下且先起来,等她们铺好软垫再坐。今儿出来得早,日头还不高,水边有些凉,小心身子。”

    往常赵琮早晨要跟着太傅念书,均是午后才来亭中,今日的确来得过早。王姑姑那神来一笔,到底让人心中有些不喜。他临时便来了亭中,此刻看看这池水,这锦鲤,这荷叶与浅色的花苞,心情果然好了许多。

    况且今日是大朝会,太傅也在文德殿内,无法来给他上课。

    软垫铺好后,他再坐下,染陶为他泡茶。

    要说他穿来的这个朝代,有些类似于他上辈子那个历史中的北宋,便连国号都是一样的,本朝也名为“宋”。

    他从前生活的时代里,有种叫抹茶的东西,在邻国很火,继而火到他们的国家。其实这东西,很早便有了,原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东西。

    在此处,本朝,人们饮茶,也是将茶叶制成茶饼,待到吃茶时,便取一小块,将之碾成末,用熟水冲之,这便是茶汤了。同咖啡一样,这样的茶汤还能拉花,在汤面上画出不同的画儿来,这里的人们称它为“点茶”。

    赵琮却不爱这样的茶,他喝多了总睡不好。

    最初他要用茶叶直接泡茶时,染陶们还觉诧异,如今也早就习惯。

    染陶捻了一撮今岁初春新采的茶,轻轻放到茶盏中,桌旁点着小炉子,水也已经烧开。染陶挽起衣袖,面带微笑地为他斟茶,熟水以一个优美的姿势落入茶杯中。

    这茶便成了。

    赵琮赞道:“香。”

    染陶笑着奉上茶杯。

    福禄一直在一旁看着,他其实还在为早晨的事而不平,但此刻见到陛下这副舒适、恬淡的模样,总算是又想通。

    总归,陛下好好的,万事便皆好了。

    后苑虽建在禁中,太|祖时候,却是常在这里款待近臣。就连先帝,也曾在此处大摆筵席,与亲近官员同乐。也就是到他登基后,这儿才荒废,毕竟孙太后没法与官员们同桌吃饭。

    孙太后看得紧,除了他那几个没有实权的老师,他与朝中官员几乎没有任何接触,也自然无法摆宴席邀请官员。

    他还小,身子也不好,后宫空空如也。先帝的太妃,整日里闭门不出,除了他,几乎没人会来后苑。这里便彻底成了他赵琮一人读书、静坐的场所。

    而他最喜爱的这个小亭子,建得较高,他能瞧见后苑外的情形。

    后苑在皇宫的西北角,离拱宸门、临华门均十分之近。他很能定下心来,早晨的事也已经抛到了脑后,他安安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。

    时人喜爱唱词,涌现出一批批的词人。而本朝鲜少贬低商人,见有利可图,早早便有大商人与书商联合起来,每岁均寻来好词,印成册子来卖。赵琮手里的这本,便是去岁的词册子。

    他是皇帝,本不该看这些。

    但他是皇帝,看这些,没人敢说任何话。

    孙太后是只要不妨碍她把持朝政,其他一切都好说。赵琮虽出不得宫,这些宫外流传的小东西,他却是样样都能有的,只要他想要。

    他看得正美,突然听到一墙之隔有一串脚步声。

    这脚步声其实十分轻,但他的身边更安静,小亭子贴着后苑的院墙而建,他自然能听到耳中。他放下手中的书,往外瞄了一眼,后苑的院墙外,一位女官带着两列宫女正从临华门前行过。

    “陛下——”染陶见他往外看去,上前要说话。

    赵琮摆摆手。

    染陶也往外看去,她站着,视野更高,看得便也更清楚。只一眼,她便知道那些是何人。

    “她们是?”赵琮却没看出她们是谁。

    “为首的是尚仪局的林姑姑,想必是刚从六尚局那处出来——”

    赵琮点头表示知道了,再无兴趣继续听下去,染陶欲言又止,终究没说出口。

    林姑姑身后的宫女可不是普通宫女,看头饰便可得知,那些是诸位大人家的小娘子们。三月时,她们便已进宫。只是这事儿,太后不上心,赵琮更不过问,她们到了面前,赵琮也没认出来。

    这些小娘子送进宫来,也不是为了服侍人的,而是——染陶看向低头看书的赵琮。陛下已经十六,的确已到选妃的时候。太后不上心,是因为她早就选好皇后的人选,她娘家的侄女。

    染陶教导福禄时说得干脆、痛快,此刻轮到她自己,却不禁也有些怅然。

    难道陛下非得娶了那燕国公家的大娘子做皇后?

    赵琮醒来已是辰时末,他叫来福禄,问了时辰,自己倒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辰时末其实也就是早晨八点多钟,但在这个时代里,算是极晚。

    他懒懒散散地被宫女们伺候着穿衣、净面,染陶为他调了蜜水,他喝了半盅,倒又想起了侧殿中那位赵十一。

    “小十一郎君醒了没?”

    “尚未呢,茶喜在那处守着,辰时初,她还撩开帐幔看了回。”

    “别还是伤了身子吧?”赵琮放下茶盅,否则怎么比他醒得还晚?

    “御医都说了身体没有大碍,陛下放心罢。只是小郎君年纪尚小,酒饮多了,一时不适应而已。”染陶说完,又道,“陛下打算何时送他回魏郡王府?”

    “待他醒了再说。”

    昨日,魏郡王府一大家子离宫,竟没人提起这位赵十一。想想,赵琮都觉得他可怜,竟然没一个人还记得他。

    染陶点头:“魏郡王府想必今日也要使人来宫中接他的。昨儿到底慌乱,他们府里怕是都担心着魏郡王呢。”

    赵琮想,这可真难说。

    魏郡王可是个滑头,能喊能哭还能说晕便晕,昨儿那么一晕,坑了孙太后一把。将他的小透明孙子留在宫里,不知是不是又想来坑他这个皇帝?到头来,他魏郡王演也演痛快了,气出了,反而脱身了,留着他与孙太后打对台。

    这般想着,赵琮又站了起来,往外走去,边走边道:“朕去看看他。”看完就赶紧把他送走。

    “陛下!您的头发还未束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

    赵琮是皇帝,若非大朝会那等的场面,他寻常的朝服均是圆领的红色衫袍。本朝,对于服饰的颜色有规制,朱色、大红等颜色,唯有皇帝能穿。到赵琮登基后,孙太后也想穿红色,改了规制,除皇帝、太后与公主外,王爵以上的男子与郡主也能穿。

    话虽这般说,常穿红色的只有赵琮与宝宁郡主。

    孙太后要的只是一个形式,实际穿得很少。赵琮常穿,一是因为宫中为他制衣均以红色为主,二来,他也适合。宝宁郡主穿得多,只是因为她喜欢,赵琮又宠着。

    赵琮不上朝,未穿朝服,常服却也是红色为多。他身着朱色四经绞罗制成的长衫,跨过门槛,往侧殿走去。四经绞罗软而飘,十分适合夏季。恰好迎面一阵微风,他散着的黑发与衣角、衣袖均被微微吹起,捧着早膳由远处走来的小宫女不由又看呆了。

    赵琮好笑地回头朝她们一笑,走得更快。

    染陶匆匆追了出来,对小宫女道:“先摆在桌上。”她往赵琮追去。

    福宁殿便是他的家,在家里,他想如何便如何。

    赵琮往常在殿中也常散发,但今日到底要去见外人,虽然只是他的后辈,染陶却还是觉得束起来较好。但陛下睡得好,醒来后体力也好,脚步迈得大,她已经来不及劝说。

    茶喜见赵琮突然走了进来,边行礼边高兴道:“陛下来了!”

    赵琮冲她一笑。

    茶喜不由便道:“陛下今日真好看!”

    染陶眉头一皱,正要训斥。

    赵琮却“哈哈”笑起来:“嘴甜,赏!”

    染陶无奈地摇头,应了声“是”。

    茶喜更积极:“陛下是来看小十一郎君吧?他还未醒呢,婢子刚刚又去瞧了一回。”

    “睡到这会儿,也该醒了,再睡下去,于身子也无好处。”赵琮此刻只想赶紧把那小子叫起来,再赶紧送走。那小子是可怜,但他的福宁殿又不是什么收容地,有他赵琮一个可怜人困在这儿就够了。

    赵琮大步走进内室,不等茶喜为他撩帘子,他已经拨开帘子,往更深处走去。走至床前,他大手一伸,直接撩起帐幔。昨日的确也让他惊艳了一把的少年郎,依然还未醒。

    睡姿与昨日他离去时,竟是一模一样的。

    茶喜与染陶接过他手中的帐幔,分开两侧,分别挂在挂钩上。

    染陶知陛下想要叫醒小郎君,她正准备为他代劳。

    赵琮已经伸手去推赵十一:“你醒醒。”

    床上之人却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赵琮再推了他一把:“快醒醒。”

    这可是染陶第一回见到他们陛下叫人起身,她轻声道:“陛下,婢子来吧?”

    她的话音刚落,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他的眸子一点点地出现在赵琮眼中,赵琮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,甚至手掌还贴着那大红织锦的鸳鸯被面。

    赵琮望着面前的双眸,却是突然有些失望。

    这双眼眸中,没有他想象中的光芒,反而也是一潭死水。

    赵十一的眸子黑又沉,直直地盯着他。

    失望过后,赵琮反倒松了一口气。赵氏皇族中,有他就已足够,要那么多聪明的做什么?他的皇位坐得这般不稳当,难不成还要更聪明的人来抢他的皇位?赵琮当初是电影学院的老师,正经研究过人的眼神。他看到赵十一双眼的那刻,除了失望,还有一丝了然。

    这位赵十一怕才是一位真傻子,所以才能被兄弟那般欺负,也才能那般透明,连亲爹与祖父都不记得他。倒是长了一张聪明脸,无奈是个痴儿。

    赵琮是常年装傻之人,不由又升起一股同情心,他索性坐到床边,笑着问赵十一:“睡得可好?”

    赵十一也如他所想那般,依然静静地躺着,仰头看他,一句话不说。

    “朕是你七叔父。”赵琮在这一辈中,排行第七。

    赵十一的眼睛眨了眨,却依然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染陶极为聪慧,也瞧出了其中端倪,她轻声道:“陛下,婢子先伺候小郎君起身吧?”

    赵琮点头,挥了一下手。

    染陶走上前,要扶他起来,赵十一却突然往床里面缩了缩。

    这一举动,看得赵琮莫名便是一阵心疼。他虽然在这宫里过得也不大如意,但是孙太后从来不敢在其他地方苛刻他。更不用说先帝还在时,他过得尚可,除了被人全方位盯着外,从来没人敢欺负他。

    唯有经常被欺负的人,才会下意识地做出这些举动。

    本已站起来的赵琮,又坐到床边,他伸手去拉赵十一,放缓声音道:“这位姐姐是朕的贴身女官,不会欺负你。快起身吃好吃的,早膳有白玉凉米糕,蘸着花蜜吃,格外好吃。”

    他哄得很自如。

    染陶听在耳中,倒是又笑了一回,陛下自己还是个孩子呢,倒去哄另一个孩子。但她也顺着说:“是的,小郎君,您听陛下的话,婢子给您做好吃的。”

    赵十一充耳不闻。

    赵琮又哄了一阵,赵十一依然没有反应。

    赵琮的性子是练出来的,倒也不急,况且他此时正觉得赵十一可怜,他索性对染陶道:“你们去外面候着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——”染陶犹豫。

    “去吧,这孩子难哄得很。”

    染陶见赵琮兴致颇高,到底叫上茶喜,行礼道:“婢子们就在帘子外候着。”

    帘子轻动,夏风轻流,内室只剩赵琮与赵十一两人。

    赵琮再回头看他,果然,那孩子紧绷的小脸渐渐松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又问道:“你今年几岁?”

    “怎的不说话?是从小便不爱说话吗?”

  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赵琮明知故问,“你家这一辈排到了‘世’,你呢,叫什么?”

    这番话下来,赵十一似乎渐渐对他放低了戒备,又往他靠了靠。

    赵琮索性伸出手:“会写字吗?在朕的手心写下你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赵十一继续沉默。

    就在赵琮以为他不会有所行动时,赵十一竟然从被中伸出了右手,他犹豫了半晌,在赵琮左手手心,一笔一划地写下“碂”这个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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